沈清秋

远行客

若一日能被大家纪念只因感情深
唯愿终此生所建立成就全部是你相关戏份
--«任白»

即使只是想到也会让我泪盈于睫的歌词
正适合娄先生与程先生

蔚山沉没:

warning:旧文重发。


旁人眼里的二位先生,老年。

向来觉得先生是最亲密的称呼,我若是特别喜欢一个人,就唤他先生。


有两位先生,一位说沪语,一位念苏白,都带着不合时宜的糯和甜,像周璇的歌。

娄先生年长些,即便老来发福,也难挡周身清贵。他眼睛轮廓优美如橄榄,睑裂深长,唇角锋利,总是抿着些什么。家人一律唤他老师,恭敬得很。

另一个先生可爱些,浓眉大眼,脊骨裤线一式笔挺,气质清洁,如一樽长颈汝瓷。

他领带打得好,领带针是枚小狮子,我喜欢,便要摘给我。


家人万般推辞,只得作罢。


于是这位程姓先生便眨眨圆眼睛,十指翻飞变出花来。“给小友赔罪。”他有一副好嗓子,熨帖如丝绒。


“一径玩耍五十年来哉。”娄先生笑道,取下眼镜悠悠揩着。

“勿要驳吾面子。”程先生瞪他一眼,却撑不住乐了。

二位便捧起茶盅饮一口碧螺春。



也有回,竟在卖豆花的摊上遇到娄先生。

他长腿一盘,逍遥地蹲在马扎上喝豆花,一身好西装,却是魏晋风度。下过雨,天清气潮,他在晨曦中向我招手。



“先生。”

“他家豆花好,你喜欢甜的咸的?”

“甜的。”

娄先生抬眉,“英雄所见略同,自是甜的好,蜜豆多多的。你程先生就没这口福。”他笑起来竟有一丝妩媚的意味,衬得眉心皱纹柔和。

娄先生走前又用暖桶打了一份豆花,咸的。

曾问祖亲他二人到底是何身份,她只是皱着眉说小孩不要问大人的事。隔了许久又叹道,各人有各人的缘法,还能做个伴儿,就是好的了。

先生们有旧式风度,但文雅清隽后,却是异域的繁华和萧索。于是那句“就是好的了”只会教心凉。同袍偕作了一世,海上花开,陌上花落都相持而过,临了,竟只余一曲扬州慢。

我极羡慕他二人“铜墙铁壁”的亲密,像是把两辈子过成一辈子似的。

后因娄先生病重,二人便离开了。

无亲无眷,影子瘦箱子瘪,程先生告别的手如濒死的鹤。

一魂两命,我知此生无缘再见,只后悔未曾要来那只琉璃狮子,也好做个念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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